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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风暴将至(上)

昨天夜里,斯泽吉姆二世一直心神不宁。前一天,他在小巷里撞上了一个身形极为高大的陌生人。尽管这陌生人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,但二世对他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。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某地见过这个人,但又说不上来是在哪儿。

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二世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眠,于是他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,没有惊动在一旁的紫罗兰和床底下的地精,穿好衣服后出了门。此时已经是黎明了,远处的海面上已经泛起了微微白光。冰凉的空气很是提神,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直到肺被冰得刺痛。

此时的威尔斯托姆还在沉睡,由于出海的人们都还没回来,城里没几个人会这么早起来。他走在大街上,脑海里仍是那个神秘人的模样。但就在这时,他突然回想起了数个月前,自己在圣恩菲尔城遇上克里欧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:二世的一部分记忆,被出于某种目的给夺走了。

莫非,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,与自己那遗失的记忆有关?一想到这里,二世便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起来。因为他确定,在那消逝的记忆中,有着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东西,这份心慌感便是证据。他开始在城里到处走动,希望能再一次遇见昨天那个人。

他在城里瞎转悠了许久,也没有在遇到那个人。当温暖的日光洒在他身上时,他总算停了下来。

“我们还能再相遇吗?”

失落的他往港口那边走去。他坐在满是石头的海滩上,盯着这片蔚蓝的大海。二世捡起几块石头,百无聊赖地扔向大海。

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二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晃来晃去的人影。他抬起头来,引入眼帘的是一朵橙蓝相间的花朵,在晨间的光晕中翩翩起舞着。二世急忙揉了揉眼睛,这才看清楚。原来那不是一朵花,而是正在码头旁跳着舞的艾斯塔克。她穿戴着那件令人印象深刻的橙蓝长裙与白色帽子,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。

看着她那忘我的身姿,二世的心情也逐渐恢复了过来。他从地上站起来,往码头边走了过去,喊道:“您可真早啊,艾斯塔克小姐!”

艾斯塔克并没有回答他,仍旧自顾自地在那里舞动着身体。二世又叫了她一声,仍没得到回应。感到有些奇怪的二世走近了些,轻轻地把手搭在了艾斯塔克的肩上,说道:“艾斯塔克,你还好吗?”

这下艾斯塔克总算停了下来,偏着头望向二世。此刻,她神情恍惚,眼神像是失了魂一般,但嘴角又有着一丝快活的微笑,呼吸也有些急促。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,有点像柠檬,又有点像蜂蜜。

“这,这不是斯泽吉姆二世先生吗?”艾斯塔克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笑着说道:“今天是个好日子呀!”

“艾斯塔克小姐,如有冒犯请多见谅,可我感觉你今天身体好像有些不适......”

“不适?才没有啦!”艾斯塔克吐了一口气,说道:“我现在正在巅峰!!!”

“啥?”

“巅峰啊!斯泽吉姆二世先生!你不知道吗?干我们这一行的人,偶尔会需要一点灵感上的刺激,情感上的升华!!!”

这人今天发什么疯啊?二世皱着眉头望着艾斯塔克,他发现在艾斯塔克的嘴角有一点棕色的东西,他伸出手指把那污渍擦了下来,放在鼻子旁闻了闻。顿时,二世的脑子就像是被人扔到了半空中似的,整个世界天旋地转,但奇妙的是,他非但没感觉到眩晕感,还感觉自己的头脑异常清醒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艾斯塔克就像是我主派下的使者一般美丽动人,让人忍不住要拥抱这份美丽。但二世很快便恢复正常,他狠狠赏了自己一耳光,惩罚自己之前的下流想法。接着他按着艾斯塔克的肩膀,质问道:“你吃的是什么药?”

“不是药,不是药!是,是艺术,是创意!!!”

这姑娘肯定是服用了某种像凯因粉似的致幻剂,眼下艾斯塔克已经无法正常回答他的问题了,而后者也站在一旁咯咯咯地笑着。二世担心留她一人在这里的话会惹麻烦,于是打算拉着她回她的工作室。但二世没想到现在艾斯塔克的力气居然这么大,她一边笑着一边往二世相反的方向用力着,他费了好大功夫也没能把她拉走。

“该死,我可得想想办法!”

思索了一下后,二世决定干脆放下颜面将她整个人抱起来,他立刻弯下腰去一把抱住了艾斯塔克的腿和腰,将她抱了起来。“失礼了,不过我可不能让现在的你留在这儿,艾斯塔克小姐!”

“哦!有生之年我也被人像个公主一样抱起来了呀!”艾斯塔克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更加兴奋起来,喊道:“原来这就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场景吗?我能感受到这份喜悦!”

“可别挖苦我了,艾斯塔克小姐。我只是不想让瑞亚婆婆伤心而已。”

“先生!小女子是整个南方,哦不,是整片大陆上首屈一指的裁缝!你是想给你的心上人订件衣服,或是想准备件宴会上的礼服,亦或是平时的穿着,小女子都可以为您效劳!”

“这人还真是正在‘巅峰’上啊....”

二世抱着胡言乱语的艾斯塔克没走出几步,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遥远的号角声。当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,但艾斯塔克立马朝后面望去,接着朝二世喊道:“先生!你喜欢鱼吗?”

“鱼?还不算讨厌啦......”

“那今天你可走运了!您的天堂马上就要来啦!”

“这冷不丁地说啥....”二世又以为艾斯塔克在胡言胡语,但这下他又听到了一声号角声,而他也总算反应过来这声音代表的意义。他缓缓转过头,接着瞪大了眼睛。

艾斯塔克指向远处的海上,像个歌剧里的旁白般喊道:“瞧着!从深渊夺得食粮的英雄们回来了!”

远处的海面上,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缓缓向威尔斯托姆驶来。这些船只都比较小,但每一艘吃水都很深。每艘船上有着船员十多人,男女老少都有,都是些身强力壮的水手。船的桅杆上绑着威尔斯托姆月牙状的城徽。舰队不断地发出号角声,威尔斯托姆城里的人们听到号角声后都往港口聚了过来。

“渔船们回来了!”

人们在看到渔船后开始高呼起来,妇女们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了码头边,老人们牵着尚还稚嫩的小孩子们加入了等候的人们,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压抑许久的快乐。

随着渔船们一艘艘抵达了港口,渔船上的水手们早已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船只,与他们的亲人们拥抱在了一起,甚至有些还没抵港的船员从自己的船上跳了下来,游到了岸边同自己的亲人们团聚。码头上的人们拥抱着,亲吻着,分别许久的寂寞此时一扫而光,幸福被刻在了每一个人的脸庞上。

“怎么样,先生?您觉得这幅景象如何?”艾斯塔克望着二世问道。

“宛如人间至景。”二世微笑着回答道。

“我就知道你是位好心的先生。”

码头感人的团聚场景持续了没多久,人们便开始准备要把船上的渔获给搬下船了。码头边上安装有一些大型的架子,架子上垂下来四根铁钩,水手们回到船上,把船正中心的舱门打开,舱门下是装满了渔获的大型渔网,渔网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坚实的铁圆环,水手们把架子上的钩子钩住这些圆环,岸上的人们便开始转动着架子底部的曲柄。这些钩子通过结实的绳子与曲柄相连,当岸上的人们转动曲柄时,曲柄便带动钩子往岸上拉,盛满渔获的渔网便像袋子一样被提了起来,接着转移到了岸上。

看着这繁忙的港口,二世总算觉得这座城市有了生机,不再死气沉沉了。艾斯塔克从他怀里跳了下来,拉着他的手腕说道:“先生,想不想弄几条新鲜的海鱼?”

“可别偷人家辛辛苦苦才抓到的鱼啊!”

“如果不被发现的话,那就不叫偷!”

这个“巅峰”可真够可怕的,二世赶紧捂住她的嘴,生怕别人听到了她那疯狂地主意。他连忙训斥道:“你不是跟瑞亚婆婆保证了不做坏事吗?”

“我没有做坏事呀?”

“你不是想偷人鱼吗?”

“这不是还没偷吗?”

“你这?!”二世气的一时接不上话,但他忍住了怒意,毕竟这姑娘还在“巅峰”,他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够了够了,我要把你送回工作室去。”

“可我还想玩!陪我快活一下嘛!”

“恕我拒绝。”

见艾斯塔克还在抵抗,二世这次直接将她抱起来扛在了肩上。艾斯塔克哈哈大笑起来,接着嚷道:“威尔斯托姆的乡亲父老!您是想给你的心上人订件衣服,或是想准备件宴会上的礼服,亦或是平时的穿着?只要您有穿衣上的需求,小女子艾斯塔克都可以为您效劳!”

艾斯塔克的吆喝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,二世此时的内心几乎要被羞耻感撑爆了,他不仅加快了脚步想离开这儿。但他没走几步,就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们。

“艾斯塔克?艾斯塔克!你回来了?”

二世转过身去,发现说话的是一位身材壮实的中年女性,她肤色和其他水手一样被晒成了古铜色,漆黑的头发绑成一根大辫子,手臂上的肌肉简直可怕。二世咽了口唾沫,艾斯塔克也转过头来,盯着这女人,扶着额头回忆着。

“怎么啦?五年不见连我都不认识啦?”女人笑着说道。

“哦!我想起来了!”艾斯塔克指着女人说道:“堡垒小姐!”

堡垒小姐?二世看着那身令绝大多数男人羞愧的肌肉,悄悄笑了两声。

“哈哈!你还记得这个叫法啊,不过现在人们都叫我堡垒女士啦!”女人大笑着说道。

“布拉德终于把你追到手了吗?”

“什么叫追到手啊,我那是可怜他。”堡垒女士说罢转过身去,朝正在搬运渔获的人们喊道:“喂!布拉德!来看看老娘找到了啥!!!”

“啥?”一个身材比堡垒女士瘦一点的男人从装满渔获的大木箱上跳了下来,朝这边看了一眼。他立马就看到了身着奇装异服的艾斯塔克,他很震惊地瞪了一眼,接着大笑着朝这边跑了过来,喊道:“艾斯塔克!是你吗?”

“嗨!布拉德!”艾斯塔克从二世身上跳了下来,喊道:“你的愿望总算成真了呀!堡垒小姐居然都被你搞定了!”

“说啥呢,说啥呢,那叫爱情,懂不?”

堡垒女士一拳锤在了布拉德肩上,不过脸上并没有不悦。接着她说道:“五年不见啦,当初那个红毛丫头已经出落成一个美女啦!”

艾斯塔克嘿嘿地笑着,布拉德又问道:“你多久回来的?”

“两个月前回来的。”

“瑞亚婆婆想必肯定很开心吧!”

“她还是老样子啦。”

堡垒女士又朝站在一旁的二世说道:“旁边这位是你找的夫君吗?看样子也是位不一般的人物啊。”

“我?不是啦。”二世连忙摇摇头,说道:“我只是瑞亚婆婆的房客......”

“看你们两个关系好像很不错呀。”

“我们才认识没多久,我正要带她回她的工作室。”

“工作室?艾斯塔克真的要干裁缝?”

“已经在干啦!”艾斯塔克仰起头说道,“现在我已经收到好几个富太太的委托了!”

“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
寒暄了一小会儿后,这对夫妇回到了他们的工作岗位。港口也越来越忙碌,二世便拉着艾斯塔克回到了她的工作室。刚一踏进门,艾斯塔克便飞快地蹿到了她的小房间里。二世走进去一看,发现这间屋子里摆放着一个木制的人偶模特,一个看起来像画板一样的东西,还有许多诸如尺子、剪刀之类的工具,这应该就是她设计衣服的地方。

也许是因为“巅峰”的缘故,艾斯塔克摇头晃脑地拿起了她的笔和尺子,开始在她的画板上疯狂地挥舞起来,那模样简直和那些传说中的名画师一样。看她那专心致志的样子,二世便轻轻把门给关上,离开了艾斯塔克的工作室。

昨天,二世向曼森领主请求安排一场会议,午后便是约定好的时间。但二世现在已经被望月台的人给盯上了,当他走出艾斯塔克工作室时,他便立刻注意到起码有四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。这下就麻烦了,虽然自己现在还没什么把柄,但这也意味着继续和曼森联系会有极大的风险。

“啧,这帮家伙就不能专业点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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